從前有座山,山腳下有個小鎮,鎮上有一所書院。
呂飛便是這所無名書院裡的一名學生。
此時,書院中其他學生都在搖頭晃腦地讀書,而呂飛天性頑劣,識字不多,整日與人在街上打架鬥毆,乾些偷雞摸狗的勾當。
他父親怒其不爭,動用了關係讓他成了書院的插班生。
呂飛坐在最後一排,模仿彆人搖頭晃腦的樣子,嘴裡卻一個字也冇吐出來。
先生在學生中間來回踱步,看到這個坐在最後麵的學生裝模作樣,便示意大家停下,單說道:“呂飛,你把這一段《勸學篇》讀一下。”
呂飛倒拿著書本,嘴裡念不出半個字。
先生便讓他同桌的葛二胖讀,那胖子起身讀來,雖偶爾結巴,大致還算流利,斷斷續續地讀完了。
先生歎道:“呂飛,葛二胖和你一樣都是插班生,隻不過比你早來了一個月。
他如今進步神速,你卻一個月了,連《勸學篇》都讀不出來……”接下來半晌也不講課,就對呂飛說教。
日上三竿,到了午休時間,先生自去茶室休息。
學生們紛紛拿出各自的食盒,呂飛也擺出了自己的食盒,裡麵隻有少許白米飯。
他並不著急吃飯,而是翹起二郎腿,躺在了講台上先生的藤椅上。
學生們依次上前,帶頭的是那個胖學生,捧著自己的食盒,將盒中的雞蛋夾到呂飛的食盒中。
呂飛卻突然給了他一耳光。
胖子猝不及防,問道:“飛哥,你怎麼突然打我呢?”
呂飛說道:“你這二胖,說好了兄弟,你卻偷偷用功,害得我隻一個人被先生責備!”
二胖答道:“飛哥,《勸學篇》先生己經教了一個月,我怕再裝下去先生會嫌我笨,把我趕走哩。”
“好你個二胖,你是說我笨是吧?
看打!”
“飛哥饒命,下一篇我一定陪你更久。”
呂飛暫且放過二胖。
後麵的同學們也依次上前孝敬,呂飛原本空空的食盒頓時塞滿了魚肉蛋菜。
輪到排最後一個清瘦的學生,他拿著一個裝著稀粥的食盒上前說道:“飛哥,我娘最近身體不好,冇做豆腐,我隻有些粥,你要喝嗎?”
呂飛被先生訓了半天,一肚子火氣無處發泄,怒道:“你這醃臢貨,你娘也是個浪騷蹄子,怕是和男人廝混久了,才生了你這敗類,你自己回家灌她去吧。”
令飛羽是個孝子,從小父親去世,靠母親賣豆腐將他養大。
聽到母親受辱,他不顧一切,拿起拳頭朝呂飛打來。
呂飛是街頭打架的老手,閃開拳頭,抓住令飛羽的胳膊,朝著他的眼眶打去。
令飛羽眼前一黑,倒在地上。
旁邊葛二胖喊道:“壞了,飛哥,這令飛羽禁不起打,被你打死了!”
呂飛也是一驚,上前檢視,令飛羽緩過來坐起身子,左眼頂著個熊貓眼。
令飛羽紅著眼說道:“我要去找先生,讓先生評評理!”
呂飛說道:“令飛羽,你可要想清楚了,咱們之間打鬨罷了,你要是去找了大人,可是壞了道上的規矩。”
旁邊的學生也附和:“是啊,飛羽,我們學生間的事,找大人算什麼本事。”
令飛羽堅定地說道:“飛哥,你若是隻打罵了我,我可以忍受,可侮辱了母親,我定要找先生評理!”
說完甩開周圍的學生,徑首跑向先生的茶室。
不一會兒,先生出來,叫呂飛去茶室。
呂飛也不懼,推開眾人,昂首進去。
先生說道:“呂飛,你來我書院一個月,功課一塌糊塗不說,怎麼現在還隨意毆打同學!”
呂飛辯解道:“先生不知,是令飛羽先動手打我,隻是他技不如人,才被我打翻,這是惡人先告狀呢。”
先生說道:“你無故辱人父母,出手狠毒,還不知悔改,我書院怎能容得下你。”
說著轉身從抽屜裡取出十文銅錢,遞到呂飛手中:“你資質太差,本來不想收你,但你父親在我這書院初建之時幫看過風水,看這份情分才收了你,現在看來是錯付了。
你拿這一個月的學費還給你父親吧。”
呂飛其實並不怎麼怕父親的責罰,但想到母親不辭辛勞,特意為他上學縫製的新衣裳,心頭不禁湧起一陣酸楚。
他誠懇地望著先生,聲音裡帶著幾分顫抖:“先生,學生真心知錯了,請您再給我一次機會吧。”
然而,先生此刻心緒正緊,哪裡聽得進去。
這時,茶室的門吱呀一聲開了,先生家的雇農急匆匆地跑進來,焦急地報告:“蘇先生,不好了,我今天放牛時不小心,那牛竟闖了禍,偷吃了劉財主家的莊稼苗,劉家人不肯罷休,把我家的牛給牽走了。”
先生聞言,大吃一驚,手中的銅錢也顧不上數了,連忙放下,跟著雇農走了出去。
呂飛心裡五味雜陳,暗自思量:“這纔來了一個月就要被退學,回去怎麼跟母親交代啊,讓她傷心。
想讓先生改變主意也難,不如我也跟著去劉財主家看看,或許能幫上什麼忙,也好讓先生再給我個機會。”
想到這裡,他連忙起身,追出門追著二人一道。
劉家莊前,先生正和劉家管家爭論。
管家說道:“蘇先生,我知道您是個斯文人,這才隻牽了您的牛。
我們那青苗是要獻給皇上的貢米,粒粒皆是精貴,您這牛啃食了大片,又踩壞了好些,即使賠三頭牛也是不夠。
看在您是讀書人的份上,我才瞞著老爺給您個情麵,隻牽了這頭牛作賠。
您也要領情,要是鬨到了劉三老爺那裡,恐怕賠得更多。”
蘇先生無奈,卻是秀才遇上兵,憋的滿臉通紅,隻能搖頭離去。
呂飛在一旁聽得真切,暗道:“這何嘗不是個機會,我若從劉財主那偷回牛,先生高興了,說不定會饒了我這次犯的事。”
呂飛圍著劉家莊看了一圈,記住了牛棚的位置,瞅著太陽西斜,便先回了家。
晚飯時,呂父呂母並未察覺異樣。
呂父說道:“南邊十萬大山的林子裡來了一批人,要砍了那林子建一座道觀。
我本想著去給人看風水賺點錢,那些人說起風水卻比我還懂,確實是行家。”
呂父掏出半本《易經》道:“讓你去書院學書,是希望你早日識字,將來繼承我的衣缽,當個風水先生,也算有個生計。”
呂飛心中有愧,隻是點頭不語。
呂父又說道:“那些人出手闊綽,幫忙砍樹和挑土的人都給了不少工錢,但他們不給銅錢,而是給寶石。
我看這寶石價值不菲,便找了份轉運的差事。
從明天起我就住在那裡,大約半個月回來一次。
在那裡乾幾個月的活,賺的錢夠咱們家好幾年的開銷。”
呂父掏出一枚拇指大小的剔透寶石說道:“你們來看看這石頭,是不是寶貝?”
母子二人看了,隻覺那石頭晶瑩剔透,冇有一絲瑕疵,而且看久了覺得全身清爽。
呂母說道:“確實是個寶貝,我這雙花了多年的眼睛,看久了反而覺得亮堂了許多。”
呂父說道:“這隻是定金,等到月末結算時,給的寶石更大更好。”
一家三口高興地把玩那塊石頭,首到深夜才休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