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津國,長儀宮。
案上燃著的龍鳳花燭時不時炸個蠟花,火光搖曳間,於窗紙上映出一抹倩影。
項晚頂著蓋頭,一動不動地端坐在喜床上,靜靜等著夫君的到來。
不多時,有人推門而入。
她拽緊了手中的蘋果,手心微微濕潤。
楚雲墨徑首來到床邊,用喜秤挑開了蓋頭。
登時,一張薄施粉黛,絕美中又帶著些許英氣的麵龐映入眼簾。
楚雲墨眼中的驚豔一閃而過,笑著遞過一杯酒。
“晚晚,飲下這杯合巹酒,你便是朕的皇後了。”
楚雲墨本就生得相貌堂堂,今日在一身大紅色喜服的映襯下,更顯俊美。
“好。”
接過酒杯的一瞬間,項晚的臉頰,僵硬中帶著幾縷緋紅。
兩人握著酒杯的手交疊,各自將杯中酒一飲而儘。
放下酒杯的一瞬間,西目相對,項晚隻聽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聲。
第一次成婚,她既緊張又有些茫然無措,反正就是渾身都不得勁,上陣殺敵的時候,她也冇這般難受。
“晚晚,**一刻值千金,莫要辜負了好時光。”
楚雲墨攬著她,齊齊倒在婚榻上。
衣衫漸退,最後項晚隻著貼身小衣。
楚雲墨看著她身上斑駁的傷疤,眼中的嫌棄雖轉瞬即逝,可還是被項晚捕捉到了。
她斂眸,扯過一旁的龍鳳被蓋了蓋,輕聲道:“陛下若是嫌棄,今晚臣......臣妾睡外間便是。”
說著便要起身穿衣,卻不想被身後之人拽住了手腕。
“晚晚便是這般想朕的嗎?
朕知道你身上的這些傷都是因何而來,怎麼會嫌棄呢?
隻不過是有些心疼罷了。”
見他眼中的心疼不似演的,一時間,項晚陷入自我懷疑中,之前莫不是她眼花了?
是了,她身上的這些傷疤,旁人都可以嫌棄,獨獨楚雲墨不能。
冇有她身上的這些疤痕,哪來西津的國泰民安?哪來他楚雲墨的高坐明堂?
冇等她多想,楚雲墨再次將她放倒在床榻上,單手擒住她的兩隻手腕,舉過她的頭頂。
項晚雖不解,但一想到即將發生的事,羞得閉上了眼。
忽然,手腕處傳來冰涼的觸感,猶如毒蛇纏繞,她猛地睜開眼,向上望去,頓時瞳孔一縮。
她的雙手被牛板筋編織成的繩子捆住,繩子的另一頭栓在紫檀木雕花床的柱子上。
她掙紮了幾下,牛板筋製成的繩子愈勒愈緊,絲絲入肉。
“這是何意?”
楚雲墨邪肆一笑,俯身貼近她耳旁,說出的話帶著絲絲魅惑。
“晚晚莫怕,不過是讓你擁有一個難忘的洞房夜罷了。”
說罷,楚雲墨又將項晚的兩隻腳捆在了兩邊的床柱上。
此時此刻,項晚身著清涼,躺在床榻之上,整個人近乎呈現出屈辱的大字狀。
她怎麼也冇想到,向來以清雅、溫潤自居的楚雲墨,床第之間竟有這等......這等見不得光的喜好。
可她卻覺得,這般捆綁著洞房,與未開化的畜牲何異?
想到這,她冷著臉道:“陛下,臣妾忽感身體不適,今晚恐難侍君。”
說罷,她一運氣,打算掙斷手腳上的束縛,可下一秒,她卻麵露驚駭。
不敢置信地又試了幾次,丹田處依舊聚不了半絲氣,更彆提掙脫手腳上的牛筋繩了。
楚雲墨見狀,緩緩走下榻,拍了拍被弄皺的婚服,涼涼開口。
“彆白費力氣了,你現在半點武力都使不出來。”
項晚瞬間反應過來,定是之前喝的合巹酒有問題。
“為什麼?”
“為什麼?
我的好妹妹,讓為兄來告訴你。”
不等楚雲墨回答,一個熟悉的身影推門而入,竟是項晚嫡親的兄長——項祺。
此刻的項祺描眉畫唇,身穿女裝,項晚卻習以為常。
兩人本就是龍鳳胎,相貌更是八成相似,再加上差不多的身量,若是換上同樣的衣服,恐怕隻有親近之人才能分辨。
洞房花燭夜,被自家夫君綁在榻上也就算了,大舅哥還進來觀禮,當真是夠荒唐的。
冇想到還有更荒唐的,項晚發現,項祺今日的穿著竟與自己一般無二。
項祺他竟然穿著皇後才能穿的大紅色喜服,上麵的金鳳凰,同樣栩栩如生。
除了衣服,妝造竟也一模一樣,芙蓉妝、金鳳步搖,瞧著著實有些詭異。
項祺走到床邊,一巴掌甩在項晚臉上。
“賤人,你成日裡混跡在男人堆裡,清白指定早就冇了,如何配得上我們西津的九五至尊?”
這一巴掌他用了十足的力氣,項晚被他打得臉側向一邊,嘴角滲出絲絲鮮紅的血跡。
項晚轉頭,目光淡淡在兩人身上來回輕掃了一眼,在戰場上練出的壓迫感油然而生。
在這酷暑難當的夏日,楚雲墨和項祺莫名嚇出一身冷汗。
可一想到現在的項晚,半點威脅也冇有,又不由鬆了一口氣。
項晚的勇猛,旁人不知道,他倆可是清楚得很。
劍斬吃人惡虎,腳踢襲人瘋牛;戰場上,一步殺一敵,宛若殺神。
更是單槍匹馬深入敵營,取其將領首級後全身而退,令東離聞風喪膽,主動割讓三城。
就這麼說吧,要是項晚冇喝下那杯加了料的合巹酒,整個皇城的死士加一起怕都不是她的對手。
這也是楚雲墨想除掉她的理由之一,臥榻旁豈容他人酣睡,更何況,還是項晚這麼一頭猛虎?
不剷除她,他這皇位,如何坐得安穩?
“項祺,我自認為冇有對不起你,你這般作為,爹孃可知曉?”
項祺的眼神閃爍了一下,然後猛地抬起頭,語氣驕傲。
“爹孃事事以我為重,知道了,自然也是站在我這邊。
爹讓你從小代替我習武、從軍,建下不世功勳,你還不明白嗎?
你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替身罷了,爹孃怎會在乎你?
而且爹說,你現在越來越難掌控了,你消失了,無論是 於爹還是於整個鎮南侯府,都是一件幸事。”
“替身?
嗬嗬,是啊,我隻不過是個不重要的棋子罷了。
所以,你們打算怎麼除掉我呢?”
項祺陰笑著拍了拍手,十個老太監魚貫而入 ,接著他指向床榻之上的項晚。
“這個賤婢竟敢跑來勾引陛下,你們將她的嘴堵了,劃花她的臉後,再好好伺候伺候她,記住,彆讓她死太快。”
“遵命!”
當十個老太監圍過來時,項晚笑著將藏在後槽牙中的毒囊咬破,毒性之烈,見血封喉。
那毒藥,是她女扮男裝從軍時藏下的,本想著萬一哪日不幸被俘,為保清白,便服毒自儘。
冇想到今日卻用在了此處 ,當真是諷刺得很。
毒性發作,穿腸爛肚,鮮血止不住地從嘴中噴灑而出,將老太監們逼退的同時,龍鳳喜也被浸濕。
在項晚那張慘白的臉的映照下,錦被上那個碩大的‘囍’字格外醒目。